2024年秋天,美國總統特朗普曾向選民承諾,一旦重返白宮將迅速擊敗通脹,然而他對美聯儲史無前例的持續攻擊,可能正帶來截然相反的效果。
儘管特朗普成為美國歷史上首位試圖罷免美聯儲理事的總統,但他絕非首位尋求降低利率的政治人物。
事實上,歷任總統都希望通過壓低住房抵押貸款、汽車貸款和信用卡利率來取悅選民。
總統希望推動經濟過熱增長並不令人意外,這既能開啟GDP爆髮式增長的大門,又可推高股市至創紀錄水平,從而為競選廣告提供大量素材。
但問題在於:美聯儲設計的初衷就是獨立於政治干預。
經濟學家與美聯儲前官員警告稱,特朗普干涉美聯儲的舉動無異於玩火。他們指出,放任白宮為取悅選民而操縱利率決策可能適得其反,歷史教訓也印證了這種擔憂。
經濟過熱的風險
首要問題在於,人為壓低利率可能導致經濟過熱,從而加劇通脹,而這正是特朗普承諾要解決的問題。
無論經濟是否真的需要刺激需求,但低借貸成本通常都會刺激需求。過度刺激會導致過多貨幣追逐過少商品,這正是疫情后通脹飆升至四十年高點的原因。
當前通脹水平已令人不安地高企,儘管美聯儲設定了2%的通脹目標,但近月來這一進程陷入停滯,部分原因正是特朗普時代遺留的史上最高利率政策。
選民們對高昂的生活成本已然深感不滿,此時干預美聯儲決策只會讓這一問題雪上加霜。
抵押貸款利率恐將飆升
另一個嚴峻問題是:若投資者突然擔憂美聯儲已喪失獨立性及抑制通脹的決心,市場信心將遭受重創。
關鍵在於,美聯儲的影響力部分源於它在遏制通脹問題上是動真格的,這一點能說服市場和公眾,一旦投資者開始懷疑美聯儲維持低且穩定通脹的承諾,他們必然會要求更高的長期貸款回報。換言之,由投資者而非美聯儲主導的長期利率將會上升,而抵押貸款利率恰恰與長期利率挂鉤。
曾任美聯儲理事直至2015年、現任羅切斯特大學金融學教授的科切爾拉科塔指出:「市場越認為白宮在操縱美聯儲政策,抵押貸款利率等長期利率就會越高。」
由特朗普於2017年首次提名上任的美聯儲主席鮑威爾,因其拒絕大幅降息而持續遭到特朗普的猛烈抨擊。
當前抵押貸款利率已持續高企近7%水平長達大半年,加劇了住房可負擔性危機,使太多美國人的「購房夢」變得遙不可及。
這正是特朗普抨擊美聯儲的諷刺之處:此舉可能危及他競選時作出的降通脹承諾,並加劇選民最關心的經濟問題——生活成本危機。
歷史教訓表明,政治干預央行往往以悲劇收場
尼克鬆與埃爾多安干預貨幣政策后,通脹皆急劇飆升。
尼克鬆時代(1970年代)為贏得連任向美聯儲施壓,要求維持低利率。雖然短期內股市上漲,但隨後通脹失控,美國經濟陷入「滯脹」(高通脹與高失業率並存),美元指數最終暴跌18%。
近在眼前的案例是,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因堅信高利率導致高通脹,罷免了持不同觀點的央行行長並強推降息政策(2021年),結果導致土耳其里拉暴跌,通脹飆升至80%以上。
這些歷史教訓提醒我們,保持央行的獨立性對於維持物價穩定和貨幣信譽至關重要。
馬赫迪說:「特朗普打破了美聯儲的底線:可以批評,但不能政治化,如果他的施壓運動成功,他和我們所有人都將付出沉重代價,這個代價可能需要幾代人來承擔。」
特朗普總統對美聯儲前所未有的施壓行為,可能對美元走勢產生深遠影響
短期來看,特朗普的攻擊可能削弱市場對美聯儲政策可信度的信心,導致投資者拋售美元,推低美元指數。尤其是當言論暗示干預(如要求降息或更換美聯儲理事)時,美元可能承壓。此類言論往往引發市場情緒波動,美元指數可能出現短期劇烈震蕩。
特朗普對美聯儲的持續攻擊,短期內因其帶來的不確定性及可能錯誤的政策傾向,對美元構成壓力。若其行為嚴重損害美聯儲獨立性並導致通脹失控或經濟不穩定,美元可能面臨長期貶值的風險。
長期來看,
如果攻擊導致市場普遍預期美聯儲獨立性受損,可能削弱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吸引力,長期看對美元指數不利。
然而,若攻擊未轉化為實際政策,市場可能逐漸消化情緒影響,美元指數會更多受經濟基本面(如利率、通脹、增長)驅動。
當然,美元作為全球主要儲備貨幣的地位短期內難以被撼動,在全球不確定性加劇時,其避險屬性仍可能間歇性地帶來支撐。但長期來看,維護美聯儲的獨立性,對於美元的穩定和價值至關重要。
總的來說,這種影響短期內會通過市場情緒和預期體現,中長期則更多取決於美聯儲獨立性能否得到維護,以及通脹和經濟實際表現。